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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堅強~就是我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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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堅強~就是我的溫柔

 

撰稿|編輯室

 

       麗雪,擔任過會計,也曾從事護理工作。現在的她,過著豐富充實的退休生活,照料花草、大量閱讀報刊、收看影劇,談起最近追的陸劇興奮得像個少女。每週一次教會練歌,也到社區參加二胡課程。平時常與親友相約出遊聚會,前陣子才剛結束歐洲自由行。

       「我覺得我好快樂喔,這兩年多我好快樂!」2年多,是距離她罹患失智症的先生去世至今的日子。先生退休後的某個元旦,他駕車與麗雪一同外出。眼前亮起紅燈,平時溫和寡言的先生說什麼都要硬闖通過。這是麗雪心裡第一次泛起不對勁。日常生活中,也漸漸發現他講話邏輯不大對,猶豫是否該帶先生去醫院檢查?無奈先生素來身強體健,拒絕求醫。麗雪連哄帶騙以健檢名義將他送進醫院,檢查後轉診榮總,MRI(核磁共振)一照之下,發現具記憶功能的海馬迴萎縮,確診早發性失智症,是第2常見的「路易氏體失智症」,僅次於「阿茲海默症」。

失智是一場與時間的拉鋸戰,而你,註定會輸

       醫生預告,先生有8-10年的時間。從此麗雪開始一場漫長的告別。先生就讀軍校,長年服役。軍旅生涯極苦,有時派駐外島,半年才返家1-2次,假期也不長。退休後好不容易迎來夫妻寶貴的朝夕相聚,醫生宣告的8年,對麗雪來說實在太短。麗雪一肩扛起所有照顧責任,從初期的復健、運動,到後期身體清潔、鼻胃管進食。直到進入中重度病程,才申請政府補助的居家照護服務。

       除了固定時間回診,也嘗試尋求中醫、按摩等民俗療法,「可是沒有用,我就認清是真的沒辦法,所以能陪多久就陪多久。」這不是放棄,而是生命教給她的坦然。早上兩人習慣一起運動,教練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先生漸漸跟不上,之後,步行也成了考驗,體力的消退清晰可感,生活隨之失去掌控,本來會使用手機,後來不會,連家裡電話地址都背不出來。過往先生沏的茶是麗雪最大的享受,但後來他燒乾了水都毫無知覺。

       先生寫得一手好書法,麗雪鼓勵他提筆練字,卻被拒絕。「我知道那時候他手的力量已經使不出來,所以他不願意握筆來寫。等到後來你強迫他寫,他寫出來的字就是螞蟻字,結成一團。那些我都把它留下來。」麗雪的神情有點得意,像是在說:沒關係,所有你忘記的,我都會幫你牢牢記著。

最令人傷感的,是記憶與互動的流失

       一開始先生還會和麗雪聊天,之後無論如何與他接觸,他都不能理解,也無法反應。到後來,就連摯愛的麗雪也不認得。麗雪只能靠著觀察他的眼睛猜測情緒。先生長期不在家,獨立慣了的麗雪,總是自己一個人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在他生前如此,走後也是如此。雖然傷感,但她始終理解這並非先生所願。長路伴行,對得起先生,也對得起自己,這便足夠。「本來一個人出生就是一個人生活,有緣就在一起,沒緣就是你自己要走自己的路了。」8年點滴,濃縮在至今身體不時痠麻的大椎與手臂,現在的她,依舊在與時間賽跑,把握每一分秒,活出最燦爛的自己。辛苦了,採訪的最後我對她說。「不會,我覺得還好,就是多花一點時間在他身上而已。」活動一下手臂,麗雪挺直腰背向午後的陽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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