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去愛 安寧療護更上層樓

撰稿｜朱永芳 、姜捷
2016/3/29    

       康泰醫療教育基金會推動安寧療護傳愛種子培訓，在台灣已堂堂邁入第17年了，為紀念單國璽樞機主教逝世3周年，延續他生前與「康泰」親密合作、行之有年的傳愛精神，今年特別舉辦兩場培訓活動，高雄場是8月22日在高雄市政府社會局長青綜合服務中心演藝廳，收到的熱烈迴響令人感動；台北場則於8月29日舉行，當天上午8時許，上千位來自全國各地的培訓員，歡喜地湧入台北榮民總醫院介壽堂，身為醫院牧靈工作者，在了解「安寧緩和療護」的列車上，能與千餘位好夥伴一起分享這紀念單國璽樞機逝世三周年傳愛不歇的豐富之旅，讓我備感榮幸，也特別認真的聽取精彩的課程！

       活動開始，由致力於立法推動安寧療護不遺餘力的江綺雯監察委員致詞，她闡述單樞機面對人生與病苦中的信仰成長，單樞機也是「安寧療護」的第一批推手，更在醫師宣布他肺腺癌確診後，勇敢分享生命故事，向大眾「現身說法」的第一人，藉由無數場的巡迴演講道謝、道別也道愛；這樣的好牧者真的讓人難以放手，但單樞機教導她、也教我們學會「放手去愛」，因為面對死亡，不放手是因為不捨與愛、然而真正的愛是要學會放手，這的的確確是人一生必修的一堂課。

      「安寧緩和療護」的功課是給病人及家屬的一堂課，同時也是給醫生醫護人員的新學分；上午的課程由台中榮總緩和療護病房主任黃曉峰醫師主講「逆來逆受──醫師不放手」，及第二講「逆來逆受──病人或家屬不放手」，他幽默生動地舉證歷歷說明：醫護人員在面對處理病人疾病的態度！醫生的天職就是「救人救命」，給人活下來的希望與機會，醫生「全力搶救」是理所當然」，台灣的法律更明文規定，不論「積極捨命」或「消極等死」，都屬於一種自殺行為，不是「愛的行為」、更不屬於天主造人美意，然而現代醫療科技的發達，人可能靠著機器插管維持生命，更可以靠著藥物而長久存活，醫師被訓練為為保存生命而戰鬥的士兵，這與安寧療護的提倡源自於人為存活與死亡的「基本尊嚴」問題，儼然相形矛盾。醫生該為病患奮力一搏，也在顧及病人尊嚴與選擇之中掙扎，這是我們都可能會遇到的課題，誰該負責任？誰又能做出最正確決定？在「生死一線間」，我們看見醫院、護理人員、病人與家屬間的種種問題，黃醫師邀請每顆種子學員，坦然面對，不要逃避，並與壓力一同成長！

       當天下午的課程由台灣安寧療護之母趙可式博士主講，本身正在辛苦抗癌的趙博士，精神奕奕地跟著大家從大螢幕上一起作劉亨通醫師的「健康操」，這位中醫師在知道自己罹癌之後，把生平所學都著作成書，拍錄成DVD遺愛人間，和單國璽樞機主教在最後全國走透透的「告別生命之旅」同樣是可佩可敬的傳愛行動，我們在此時紀念單國璽樞機主教的傳愛之旅，便是要讓更多人了解生命的價值，活出豐富的生命，趙博士的兩講延續了「愛與悲傷──放手與不放手之間」的課題，娓娓道出「逆來順受──愛在悲傷中」，以及「逆來順受──愛在四道人生中」，趙博士以數十年的經驗整理出精闢而簡潔有力的兩講，分享從科技到信仰、從立法到修法、從政治到教育、從病痛到死亡的過程，讓與會者時而大笑，時而落淚，滿懷感激地體會面對人生不可避免的最後一段路，真的可以走得很幸福，而不要讓老人家全身插滿管子，用維生器苟延殘喘、輾轉病榻、痛苦不已，讓家人的生活失序煎熬，而是要清醒地、有尊嚴的和家人好好道謝、道愛、道歉、道別，相約在天鄉再會！

      安寧療護傳愛種子培訓班課程至今已舉行17年，培訓了高達6萬多名種子，醫學不斷地在進步，近年來又有許多新觀念翻轉人們對安寧療護的認知，在這8小時課程裡，讓學員深刻了解，真正的愛，是放手的愛！是以對方最大的福祉為考量，而非只考量自己。過去人們誤解安寧療護是消極的放任等死，事實上，我們該跟上歐美先進國家的醫療觀念──完善的安寧療護是積極的過有品質的最後一程，而並不是「有肉就割、有洞就開、有管子就插、有機器就上」才叫積極，這樣的「積極」，吃苦的是病人，心疼的是家屬，虛耗的是健保，哪有幸福可言呢？

       中華文化以「壽、富、康寧、攸好德、考終命」是人生五福，「考終命」就是最終能把身體與心理的痛苦降到最低，而在舒適的照顧下得享尊嚴與平安的善終；然而，醫藥越發達，善終卻越難求，因為大家流行「搶救」，醫生搶救不力就「告」！往往演變成病人一送到，照例就是先插管子、接上機器、電擊、急救……送進親人都不能進去的加護病房，最後，孤寂地走，有的人甚至是為了醫療方便，身上除了紙尿褲，什麼都沒有穿，沒有尊嚴地走，能不能求得幸福安寧的走？值得深思！

       大多數人視自行拔管的病人為「不合作」，將他五花大綁，卻忽視他眼中的無奈與求饒，甚至最後轉為憤怒與絕望；有些裝了葉克膜的病人末肢泛黑只能切除，截肢後還是走了，無法求「全」；還有家屬堅持一而再的急救，造成七孔流血；「不放手」是個人私心捨不得，還是為了他人的期待要盡孝？趙博士鼓勵民眾們在健康時就預立醫療照護計畫（ACP），思考在生命危難時自己最想接受的治療方式，能在專業醫師的建議和評估下，考量病患真正需求，度過有照顧品質的人生末刻！

        然而，有些急救也可以避免，醫院常見因看護灌食方法不對，造成病人吸入性肺炎而一再送醫的冤枉事；令人欣喜的是，趙博士和她的專業醫護團隊出版了詳盡的《照護基本功》光碟書，以圖文並茂及影音版真人示範，教大家照護病人最正確、最舒適，又不會使照顧者因使力不當而受傷的方法，對於家有病人需要長期照護的忙碌現代人真是一大福音，可以按圖索驥，也可以教看護外傭依照影片一步一步的做，減輕病人的痛苦，也讓照顧者可以省心省力！

       要讓安寧療護做得更加完善，立法是絕對必要的，從江綺雯監委還在擔任立法委員時就不斷為此奔走，經過20年的努力才有安寧緩和醫療條例的立法與修法，現在楊玉欣立委接棒在立院多次請命，楊立委特別到現場呼籲學員們對「病人自主權利法草案」給予支持，當全場都舉手表示全力支持時，現場掌聲不絕，加油聲不斷，許多人都紅了眼眶；趙博士演講完畢，現場上千人一起高舉著「8小時培訓證書」，誓言做個傳愛種子時，真讓人欣慰無比，因為這傳愛的種子，真的已深深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