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化為天使的小魚兒的媽媽一封信

撰稿｜陳怡如 全人關懷師
 

親愛的小魚媽媽：

       很高興能認識妳，也能認識小魚兒。雖然我看到小魚兒的時候，她是安詳地睡著，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我對她說的話。我還來不及抱她，她就回到天上永恆的家裡去了。對我來說事情發生得好快、好突然，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變成天使了。

       那次去醫院看小魚兒，妳和先生溫柔慈祥地對小魚說話、輕輕摸著她沉睡的臉龐。病床旁持續播放著宮崎駿的水晶音樂，讓小魚兒在加護病房中還能聽到母胎中的樂音。這一切的一切，你們細膩的愛，都讓我好感動。

       你們努力地想方設法幫她治療，找出口，不惜從南到北地找最專業的醫生，但是這台灣僅有一例的疾病，甚至還未納入罕見疾病的案例，群醫都束手無策，只能盡可能地讓小魚兒舒服。小魚兒的呼吸困難，你們夫妻倆看了好心疼、好不捨。

       當兩位以上的專科醫師診斷可能要走入新生兒緩和醫療照顧時，你們也陷入了苦思與兩難…。小魚兒一直都是個開心的孩子，從小都沒生過病，和哥哥、姐姐也都相處得很融洽，一家五口雖然不富裕，但卻很富足，在這個緊密而充滿愛的家庭長大的小魚兒，很有安全感、性情很穩定。雖然，我知道妳那時心好痛、好痛，內心好無助、好無助，但才經過了一週的思考，你們和醫療團隊就把小魚兒的照顧目標擺在可以出院回家，和家人一起度過生命最後的段時光。

       我還記得那時妳跟我說：「我想過了，若是躺在病床上的是我，我的生命走到最後，我會希望能回家跟我的家人度過這最後的時光。所以，我決定帶她回家，她已經住院太久了，應該想家了。」

       親愛的小魚兒媽媽，我那時感動地快哭了，同樣身為兩個孩子的媽的我，知道我們是多麼地盼望能夠看孩子健康快樂的長大，但是小魚兒在還沒有滿周歲就離開了妳和家人的身邊，這對一位母親而言，是多麼地痛、多麼地難放手啊！

      妳曾經哭著問過我：「為什麼？若是老天要她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麼又那麼快把她帶走，她才是小小的嬰孩，為什麼就讓她受了那麼多苦？」那時的我，也被問得啞口無言，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我還記得我那時跟妳說：「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為什麼老天要讓小魚兒誕生在你們家，讓你們成為她的父母。」

       真的，我真的覺得小魚兒好幸運、好幸運，有你們這對父母，即使身處在極大的哀慟中，仍然能為小魚兒著想、犧牲我們為人父母再自然不過，想要看孩子長大的渴望；讓孩子最後能在家裡，在哥哥姐姐的陪伴下，度過幸福的家庭時光，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當妳告訴我，小魚兒到天上當小天使時，妳說：「她走了！終於不要再受那麼多苦痛折磨，解脫了！」妳哭著，但不是埋怨天、不是抱怨人、不是聲聲吶喊呼喚著小魚兒回來，而是真心地為小魚兒現在可以自在的在天堂游來游去感到欣慰。妳的愛，竟是如此地無私，如此地心甘情願為了愛而受傷、承受悲慟；只要孩子沒有痛苦，真正地自由自在、真正的幸福快樂就好了。

      親愛的小魚媽媽，我感謝老天讓我認識妳，認識小魚兒，讓我知道，即使身為一位母親，也能學習和妳一樣，勇敢地接受生命各式各樣的失落。妳感謝上蒼一路以來的看顧，也一一感謝照顧並關愛著小魚兒的每一位醫生、護理師、社工師和醫療團隊人員，和所有幫助過你們的人。

       你在全家大小和小魚兒的手指甲上畫了一隻小魚兒，妳說：「希望小魚兒在天上記得我，她永遠都是我們家的一份子。」我那時在電話的這頭真的落下淚來了。我知道，你們對她的愛，和小魚兒對你們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你們教會了我，即使是我們那麼軟弱有限的人，愛是可以戰勝恐懼和悲傷的，愛是永恆！

       親愛的小魚媽媽，謝謝你教導我：「愛是什麼？」願老天繼續看顧保守你們一家，安慰你們的心靈，也讓小魚兒在天上每天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記得，不久的將來，你們一家終會在永恆的天家相聚，再也不分開！